展的第三天下午,淡淡的斜阳从窗口照进来,照在人群中一道白色的裙角上,漾起一片绮丽的光彩。『地址发布页邮箱: ltX sba@ gmail.com 』


    卓晓飞偶一抬头,陡然望见在前方的人流中,那个白衣女子正以一种悠闲的脚步漫行。


    虽然只是看见背影,但卓晓飞绝对可以肯定,那一定就是她!就在卓晓飞双腿颤抖、热泪盈眶之际,走在那白衣女子对面的一个中年人脸上露出色迷迷的笑容,惊笑道:“小姐,你真像这画中的美女,咦?!......”中年人的话到此为止,因为他脸部的肌肉立刻因极度恐惧而扭曲,在发出了一声惊叫之后,倒在了地上。


    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,人群还未及骚乱,白衣女子已消失在人群中,但卓晓飞却看见,女子在消失之前曾回头对自己莞尔一笑。


    不错,就是她!就是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了七年的秘女子!倒在地上的中年人是个包工头,叫王金才,有几百万的资产。


    当警方赶到现场,王金才已经死亡。


    经法医鉴定,王金才死于心脏病突发,但当时在现场的人除了卓晓飞,无人注意到王金才临死前受过什么惊吓,更无人见过什么白衣女子。


    从警局录完口供出来,卓晓飞被带到刘文泉的办公室。


    在车上,他通过刘文泉的司机,知道自己的画展由于出了人命,已被关闭。


    卓晓飞直到进入刘文泉办公室,脑子里还是一片懵懂,说不清是困惑,还是悔恨。


    因为那个秘的白衣女子,七年前吓死了自己的恩师,如今又在画展上闹出人命。


    那个白衣女子难道是不祥的妖异象征?自己对她的痴恋,是否是一种愚痴呢?一名面目威严的老者站在落地窗前,语音很是阴沉:“你就是卓晓飞?”卓晓飞呆应道:“是......”刘文泉介绍道:“这位是罗省长。


    小卓,没有罗省长的支持,你这次画展不会举办。


    本来我以为很成功,想不到竟会出这样的事!”卓晓飞并未因为见到省级官员而紧张,他只感到困惑和伤感,叹道:“我也无法解释这种事件。


    现在我终于后悔,不该将自己的作品公布于众,给他人造成伤害。


    如果法律能处罚我,我完全接受,可是这件事跟七年前我的老师遇害那个案子一样,警方根本无从调查,让我能怎么办呢?”罗省长沉声道:“方才我问过公安局对你的审讯记录,警方的测谎专家确定你没有说谎,尽管他们也不相信什么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。


    卓晓飞,我信奉儒家,不会轻易言鬼。


    这件事会在夏都人民的心中造成恐慌,所以我不得不关闭你的画展。


    但我私下还是认为你是一名杰出的画家,建议你从自己深陷的灵异事件里解脱出来,尝试着其它内型的作品,或许你能开始新的生活,而不是整日沉浸在这种对不可知幻象的迷恋之中。


    ”卓晓飞回味着这番话,罗省长已在刘文泉的陪同下走了出去。


    二十分钟后,刘文泉回来,轻轻拍了拍卓晓飞的肩,叹道:“我觉得省长说得不错。


    小卓,有些事以人类的科学无法解释,我们的思维也难以理解。龙腾小说网更多小说 ltxsFb.Com


    我建议你休息一段时间,不要再画那个秘的白衣女子,这对你的精会有好处。


    另外,如果你愿意,我聘请你到我的公司来上班,为我做文化设计。


    ”卓晓飞摇道:“多谢刘先生看重我,但我一时不能从这件事里摆脱出来,所以怎敢为贵公司工作?我打算接受罗省长和您的建议,停止画画,休息一段时间。


    ”第二天下午,卓晓飞的几千副画已被送回他租住的大屋之中。


    大屋所在地,是很荒僻的市郊。


    大屋的房东,是卓晓飞的中学同学,一个富有的机关公务员,继承了堂伯的房产,由于荒僻不愿居住,闲着又可惜,所以便在等待拆迁的日子里低价租给卓晓飞。


    工人们卸完画后匆匆走了,谁都不愿跟卓晓飞多说话。


    因为画展中的秘命案,不但画中的白衣女子成为不祥的象征,连卓晓飞也被人们看做沾染鬼气的人,不宜接近。


    巨大的厅堂里摆满白衣女子的画像,如同一片美艳的丛林,偏又带着点阴森和诡异。


    卓晓飞心底哀伤,在画像间穿梭漫行,不倦地欣赏着自己这七年来的心血之作。


    他已确定那白衣女子不是凡人,但无论她是鬼是妖,自己对她的爱恋,都已无法湮灭。


    夜色降临,卓晓飞刚点起蜡烛,身后便传来一个冰冷的语音:“画了我七年,还闹出了人命。


    你是不是后悔了?”卓晓飞浑身巨震,没有立刻回头,但眼泪早已夺眶而出。


    他不用回头,便知道,是她!她来了!身后的语音忽然变得温柔,只听她幽叹道:“不是我一直不出来见你,是因为我实在有自己的苦衷......”卓晓飞终于转过身,见到了她。


    没错,正是她,还是跟七年前第一次出现一样,长发披肩,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,此时正俏立在一副自己的画像旁,与画中的美人,在烛光下相得益彰,互添美艳。


    卓晓飞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,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美人,憋了七年的千言万语,竟然哽咽在喉头,说不出来。


    女子的态倒很从容,径自走到茶几前坐下,端起一杯卓晓飞未喝完的白酒,一饮而尽,转头笑道:“不管我是什么人,我知道你心中最困惑的,是你老师和今天画展上那个中年人的死因。


    ”卓晓飞终于开口,苦笑道:“是的,我想知道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老师和王金才都是吓死的,你为什么要吓他们?”女子却摇头道:“你错了,不是我要吓他们。


    一个人感到的恐惧,不是来自外部,而是源于自己内心的魔鬼。


    吓死沈教授和王金才的,不是我,是他们自己。


    ”卓晓飞道:“我不明白。


    ”女子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,笑叹道:“王金才的死其实很简单。


    那天我来到画廊里,本来除了你没有人能见到我,然而那王金才因为见了我的画像,内心幻想丛生,邪恶的欲念竟然不可抑制,竟然一时破了我的隐身术,见到了我,我大怒之下,便用幻术使他把我看成好几名被他奸杀过的少女。


    当年他做过坏事之后,一直认为不知鬼不觉,谁料到我的法术,正是在见了人一面之后,便能看出他以前做过什么恶事。


    所以他是被自己心中的魔鬼吓死的,你明白了吗?”卓晓飞惊万分,颤声道:“我相信你的话,因为我也看出那个王金才不是什么好人,但是我的恩师沈教授呢?难道沈教授也有不堪的往事?”女子淡淡道:“像沈教授这种文化流氓,天底下太多了,只不过在你们这些天真的学生眼里,他一直是道德和学术的楷模。


    那天晚上发生的事,你了解的大概只是你师母毕秀英的转述。


    毕秀英见到画像中的女子在即将转过头去之际,眼中忽然发射出无比的怨毒。


    其实那双眼睛已经不是我的,也是她的心魔。


    毕秀英在少女时代因为妒恨曾毒死过自己的闺蜜,且逃脱了法律的制裁,但她的心中一直怀有恐惧,担心自己所做的恶事会被人揭晓,所以当她在画面上看到自己闺蜜的眼睛,便吓得半死,但她一向心性凉薄,所以只是惊惧,并未被吓死,还对你们隐瞒了自己的心事。


    至于你的老师沈教授,他临死前在画面上看到的更是恐怖,那是当年他在欧洲留学时参加邪教,将一些无辜少女杀害肢解后所画的变态作品。


    后来他信奉了基督教,为自己曾经的罪恶深深忏悔,一直不能原谅自己,所以当他再次通过我的幻术见到他所害的那些少女之际,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,当时便心脏病发作而死......”卓晓飞摇着头,悲声道:“照你这么说,是否后来帮我偷盗画像的警员杜伟,也是因为做过坏事,所以才在画面上见到了厉鬼?你究竟是什么人?是鬼?是狐?”女子呷着酒,淡笑道:“杜伟当然也是因为当年在办案的时候,利用职权勒索奸.杀了一名坐台小姐,所以才会见鬼。


    至于你问我是什么人,你猜我会是什么人呢?”卓晓飞仔细端详着女子,道:“我猜,你是狐仙?”女子“扑哧”一笑,美态迷人,道:“我看你是聊斋看多了,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狐仙?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,我叫柳云鬟,是一名巫师。


    ”“巫师?——”卓晓飞一时之间很难理解这个名词,更难以将这个词与眼前靓丽的女子联系到一起。


    女子柳云鬟的语音忽然变得有些忧伤,缓缓地说了下去:“我原本跟你一样,是一名酷爱绘画艺术的学生。


    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,家境优越,我又是独生女,因此我从小就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,不必为现实生活发愁,完全沉浸于自己喜爱的绘画艺术之中......”“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早晨,在大街上见到那名男子,我的命运不会突然转折,或许就会像师长亲友们所预测的那样,以优异的成绩毕业,到欧洲去留学,回国后开画展,功成名就......”卓晓飞听到这里,不由叹道:“我的命运其实跟你相似。


    如果不是那天下午在香山上遇见你,我也会遵循你所描述的那条成功之路走下去。


    ”柳云鬟淡淡一笑,继续道:“可是就在那天早上,由于遇见了那名男子,命运就不由自主地改变。


    ”卓晓飞不由问道:“那名男子是谁?是你后来的男友么?”柳云鬟的眼里闪过一种俏皮的色,微笑道:“怎么,吃醋了?你还是先听我讲吧。


    那天早上,蒙蒙细雨,我像往常一样背着画架去学校,在一个街口与一名男子擦肩而过。


    当时给我的震惊,实在是无法形容,因为我从未见过那么英俊的男子,尤其是他眼里那种深沉忧郁的气质,足以令我倾倒......”卓晓飞不由闷哼一声,柳云鬟眼里俏皮的意味更重,续道:“他身形高大,穿着一套黑色的中山服,头发微乱,步履矫健,像是一名从民国初年穿越过来的日本留学生,给我以极度沧桑极度潇洒的印象。


    他并没有看我一眼,径直从我身畔擦过。


    我却定定地望着他消失在长街的尽头,才勉强回过来。


    ”“回到学校后,我坐在画室里,成天魂不守舍。


    到了下午,同学们都陆续离开之后,我又独自在画室里发了很久的呆,才开始动手画一幅肖像。


    我画的自然是那名英俊男子的肖像,我画得那么投入,以致导师走到我身后,我都浑然不知。


    ”“导师郭莲莲比我大不了几岁,是留校任教的高材生。


    我们既是师生,又是好朋友。


    当时郭莲莲见到我画的男子肖像,简直连呼吸都停止了,说世间怎会有如此英俊的男子?我却微笑着回答,凭自己的绘画功力,其实还不能表达那男子魅力的千分之一。


    ”“郭莲莲听我说完遇见那男子的经过,不由跺脚骂我,说我为什么糊涂透顶,当时为什么不争取与那男子结识。


    我闻言也是一惊,是啊,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去主动结识他呢?凭我的清纯和美丽,那名男子该不会拒绝我的。


    可我当时被他的魅力震惊得几乎连思想都停止了,所以竟没有想到去结识他。


    郭莲莲骂我错过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一段情缘,然后求我将那幅画送给她。


    我很吃惊,问她是否爱上了画中的男子,她咬着牙没有否认......”柳云鬟说到这里,观察卓晓飞的情,不由笑道:“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?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也跟郭莲莲一样,凭一幅画就开始癫狂?”卓晓飞面红耳赤,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
    柳云鬟长叹一声,续道:“我也承认自己当时曾被那陌生男子的魅力所迷,可看到郭莲莲的状态,我意识到事情有些超越了人类应有的理智。


    我忽然觉得那名男子绝非寻常人,因为一个寻常男子再过英俊潇洒,也不会有那种令人迷醉的妖异魅力。


    我从小笃信佛经,坚信色相为空。


    我渐渐冷静下来,劝说郭莲莲不要太过激动,不能凭一幅画就轻易投入自己的感情,可是我看出我的劝说毫无作用,郭莲莲完全入魔了,她请了一个月的假,满城去寻找那名美男子。


    在毫无音讯之后,又将自己所在宿舍里,独自对着那幅画发呆、呓语、傻笑。


    我本来想为她隐瞒事情的真相,可见她的精问题越来越严重,不得不向她的师长亲友说明真相,带她去看心理医生......”卓晓飞听到这里,忽然插口道:“柳小姐,你等等......让我想一下......我忽然想起,自己十年前无意间读到过一则报纸新闻,说一名天津大学国画系的女教师因为一名美男子的肖像发狂,陷入不可自拔的单恋,最后长期住进了精病院。


    我隐约记得那名女教师